当初他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商界新贵。
也成了花边新闻的常客。
身边的女伴换了又换，每一个长得都像他那早死的白月光。
媒体追到我面前，问我作为正宫，有何感想。
我举起手展示无名指那颗硕大的粉钻。
希望各位妹妹加把劲，早日上位。
她们不会等太久的。
毕竟，我就快要死了。
1.
采访是上午发出去的。
下午医院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是医药费停了。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大度的发言，又是哪里惹到了我们谢大少爷。
等我打电话过去时，已经是无人接听。
医院那边催着要医药费，我不得已，只能匆匆打车去公司。
前台小姐笑容满面，可任我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
谢总在开会，不见客。
说起来可笑，我和谢泽川结婚五年，是名正言顺的谢夫人，却连进他公司的资格都没有。
人人都知道，我这个谢夫人，不过是个笑话。
我知道，谢泽川不肯见我。
可是医院的电话像是在催命。
没有医疗设备维持生命，晚上我就能能送老头子进火葬场。
咬了咬牙，我跪倒在人来人往的大厅。
我和谢泽川纠缠了十二年，我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
也知道他现在正坐在屏幕后面，盯着监控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前台小姐花容失色，着急忙慌想要上前来扶我。
我倔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就是尊严嘛，在钱面前算个屁啊。
尤其是，和命比起来。
闪光灯在我面前闪啊闪，看热闹的人不计其数。
耳边传来议论声。
黎安都是谢夫人了，怎么还要跪在这里?
有人好心解答她的疑惑。
还能为什么，不受宠呗，谁不知道谢总最恨的就是她，娶她也是为了折磨她。
那她为什么不离婚?跟着谢总又没钱，又被侮辱的。
谁知道，要不是受虐狂，要不就是问心有愧。
我忍不住苦笑一下。
是啊，我确实问心有愧。
是我对不起谢泽川，所以所有的羞辱我都全盘接受。
跪在地上，我忽然想，当初谢泽川跪下求我时，是什么心情呢?
肯定不如我现在这样洒脱，毕竟他这么小气的人，一笔一笔的账都给我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裁专用电梯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来。
不是谢泽川，是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助理。
夫人，谢总请您上去。
看吧，我就说他肯定在监控后面盯着我看。
死变态。
我早已习惯了这些打量的目光，也没让人扶，自己就站起来了。
走到办公室时，正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女生开门出来。
看到我，她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这位是黎小姐吗?她挑剔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那颗闪闪发光的粉钻上，忍不住咬牙。
黎小姐下次还是不要穿裙子了，毕竟，跪着也不方便。
显然，她也看到了我下跪的场面。
不愧是谢泽川看上的人，连讽刺的话，都能说出几分关怀的意味。
和他那个白月光一样，恰好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可看着她那张和黎夏沫有七分相像的脸，我原本犀利的口舌突然钝了。
我说不出话。
怪不得谢泽川会对她心软。
长得真的像啊。
我心里生出一股烦躁。
你还是祈祷自己能在谢泽川身边待够一个月吧。
这句话一出口，我清晰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气恼。
她被我气得不行，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恨恨一跺脚，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谁不知道谢泽川换女人如换衣服，最长的也不超过一个月。
除了我。
当然，我和她们不一样。
我和谢泽川是纯恨。
2
推开办公室门，窗户开着，也没驱散房间里那股暧昧的气息。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又竭力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充分展示了身为正宫的气度。
给我转钱。
话说的硬气，可在对上谢泽川微皱的眉头时，我还是有点怂。
干嘛，跪都跪了，你还想赖账啊?
谢泽川眸色冷淡，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你的膝盖很值钱吗?
这话我当初也问过他。
我都说了这狗男人小肚鸡肠吧，那么多年前的话也能记到现在。
可我没办法反驳。
是啊，我算什么呢?
我早就不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黎大小姐了。
见我不说话，谢泽川好像更烦了，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拽，将我拖进他怀里。
我能嗅到他衣襟上，属于别的女人的香气。
是刚才那个实习生。
谢泽川紧紧抓住我的手，漆黑的眸子盯着我。
黎安，你到底有没有心?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
我仓皇推开他，不想听他继续问下去。
一点点什么?奶茶吗?
别废话了，我说，跪都跪了，快点给我转钱。
我很急。
真的很急。
再晚下去老头子真的性命不保。
谢泽川没有说话，递给助理一个眼神。
我知道，他答应了。
可以，但你要去办公室和宛月道歉。
陆宛月，刚才那个挑衅我的实习生。
我挑了挑眉。
看来这个确实不一样。
也许很快她就能取代我，成功上位了。
毕竟，连我看到她都忍不住恍惚。
其实也挺好的。
正好我要离开了。
正好，他也找到替代品了。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可心底那抹苦涩，还是像被投入水中一般，丝丝缕缕晕开。
可以。
尊严这种东西，丢的多了，就习惯了。
走到办公室，陆宛月坐在工位上，正在剥核桃吃。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到红布的公牛一般，亢奋起来。
死丫头。坐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想该怎么怼我吧?
可惜，我不想给她发挥的机会。
不好意思哈，妹妹，姐姐给你道歉，相信你很快就能心想事成，马到功成，成功上位，当上谢夫人。
一席话说的陆宛月都愣了。
我转身就想走，谢泽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阴沉。
行呗，这是对我还不满意。
我转头抓耳挠腮想着吉祥话，陆宛月已经反应过来。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核桃，颐指气使开口。
既然是来道歉的，没有点诚意怎么行，我要你帮我把这盘核桃剥干净。
用手剥。
这是在干什么?演甄嬛转呢?
我转头看向谢泽川，他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并不反对。
我老老实实蹲下开始剥核桃。
耳边传来的议论声我充耳不闻，直到手指被核桃壳扎的血肉模糊，疼劲儿一直钻到我心里，谢泽川才终于发话了。
不用剥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带着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忍，让我有片刻恍惚。
陆宛月端过那盘沾了血的核桃，装模作样发出一声惊呼。
这核桃都沾血了，怎么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