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某些地段的凶宅。
只有我住过无碍,原主人才敢安心入住。
自然,买我醒房的价格也比较高,基本不低于五位数。
后来,我交了女朋友,这才收了手。
可她好奇心重,总拉着我问东问西。
我只能无奈喝口酒,拉着她回忆:
其实也没啥,新房子住得都挺舒服咧。
就是有些新房的灯总动不动自己跳闸,而且不管春夏秋冬,里面都怪冷的……
1
我出生那天,天降异象。
明明已经是三更时分,天色却突然亮如白昼。
大片血红色的云从天边蔓延,飞快地向我家涌来。
红色且带着腥气的血雾蔓延在我妈妈两腿之间。
村里的接生婆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她一边嘴里嚷嚷着这是妖怪这是妖怪,一边慌乱地将已经露了半个头的我狠狠推回妈妈肚子,自己便忙不迭地跑了。
而当时躺在床上的我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地喊着下面疼。
妈妈是爸爸在路边捡到的女人,被捡到时就已经神志不清。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爸爸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老光棍,按理说这辈子是娶不到老婆的。
不过无意间捡到了我妈,发现她是个傻子后,赶忙美滋滋地带回了家。
两个人草草摆了个酒,这就算是结婚了。
而我爸则拿着婚礼收的份子钱后,草草洞了房,就跑牌桌上继续赌博去了。
妈妈怀我的时候,无论是我爸还是我奶奶,都喜出望外。
我们老徐家也是后继有人了,百年之后我也能堂堂正正面对我徐家先祖了。
可他们的喜悦没有持续太久。
当他们听到接生婆传出来的那句话后,脸色大变。
直接用一卷草席裹在妈妈身上,连夜把妈妈抬出家门,扔在了村口的破庙里。
女性生产本就凶险,被接生婆害了一手,又颠簸着见了风。
妈妈在破庙里哭嚎了一夜,还是咽了气。
原本在我妈肚子里的我,也应该随着我妈咽气而被憋成死胎。
是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途经小庙,见到眼前血淋淋的尸体,不仅没怕,还硬生生把我从妈妈身体里拽了出来,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我就这么活了下来。
说起来我也确实是福大命大,这么一顿折腾,竟然还活着。
中年男人草草挖了个坑,葬了我妈,抱着我飘然而去。
这个中年人,就是我的师父。
在我记忆中,他一次次向我描述妈妈生我时的场景。
描绘接生婆的胆怯与恶毒,描绘奶奶和爸爸的心狠与小气,也描绘了我妈的虚弱与痛苦。
小时候的我喜欢刨根问底,总是好奇地问他这个后面出场的人物,怎么会对前面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师父总是微微一笑,他说等我长大以后回到老家,自然会找到答案。
2
二十年后,我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过了这么多年,师傅口中那个曾经贫穷的小村子如今已经彻底城市化,成为二线城市邻近郊区的一部分。
我长相一般,不太会说话,也没什么高学历。
把身上带的钱都花了个七七后,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了个能让我吃饱饭的活计。
找到工作当天,我从破旅馆办理了退房手续,在众人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中,搬进了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是本市出了名的凶宅,前前后后三任主人全部横死在别墅内,面色惊恐,死状扭曲。
世人都道是厉鬼作祟。
因为发生过多桩命案,这房子到现在也没卖出去。
前任房主死后,房子被前任房主的侄子继承。
他不敢搬进别墅,又没办法把别墅变现,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
放话说谁能在别墅里住上七天七夜,证明房子没有问题,谁就能拿到百万奖金。
起初,确实有人见钱眼开,三五成群壮着胆子结伴入住,可进去的人几乎没人能幸免于难,全部被放置在担架上盖着白布抬了出来。
据说死状凄惨至极。
久而久之,这个别墅就没人再敢去了。
不过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传闻,说其实有个生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人侥幸活了下来。
但现在的他也早已经人事不清,神志混沌,变成了一个疯子。
在这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对高额的奖金动心思。
毕竟有钱赚,也得有命花啊。
所以当我主动找上门说要签生死状的时候,房主家的管家看向我时,一脸同情。
你这么年轻,身强体壮的,干点什么也能混口饭吃,干嘛非要自寻死路呢?
我不在意地笑笑: 我有把握能拿走奖金。
见劝不动我,管家只能不再说话,掏出保险柜中放着的合同。
明天点你来我这儿领钥匙,生死各安天命,七天之后你出来,拿到手的就是税后两百万的奖金,出不来,我就报警替你收尸。
好。
一听奖金竟然还加码了,我眉开眼笑,哪有不应的道理?
管家怜悯地看我一眼,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我离开。
3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掏出钥匙,打开别墅大门走了进去。
一踏进屋门,我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大多数所谓的鬼宅,要么是原主人被人害了,横死之后出于某些原因也不能离开,被圈在这一亩三分地后逐渐心理变态后兴风作浪。
要么是空置的宅院许久没有人气,有孤魂野鬼闯进来占了地方,不愿意再被打扰,这才生出些事端吓退想要住进来的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会把宅子搞得阴冷肃杀,活人一进来就会觉得寒气逼人。
但是这个别墅确实完全不同,不仅不阴冷,而且在我一进来时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而伴随着这些热气一起涌来的,还有浓烈到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
但我对这种血腥气却并不讨厌,甚至还觉得有点亲切,就像是旧时相识一般。
有点意思。
我心情奇异地好了不少,步子轻快地继续往里面走。
屋子里很干净,这么多年没人住却连点灰都没有。
我进来前特地去打听了一下消息,据说住进来前三天是不会发生问题的,甚至有人在第三天时看到过住在里面的人开单人派对。
可到了第四天,所有人都不再有声响,整个别墅像死了一般安静。
再次见到那些人时,就是七天后,被警察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
既然前几天不会出事,我也懒得平白多生事端,对照着房子主人给的房子布局图,径直朝卧室走去。
但是当我走上楼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房子的主卧竟然不见了
这个不见了的意思不是主卧房间被搬空了,而是说这个房间从空间概念上消失了。
当我踏入主卧门时,身体便会随机出现在其他地方,我仔细观察和对比地图才发现是在主卧隔壁的一间钢琴房和一间衣帽间。
我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仿佛有一双眼睛就在我的背后盯着我。
看我狼狈地一次次在几扇房门里进进出出,眼神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4
我对着虚空微微一笑,不再执着,转身直接去客卧床上躺下。
之后还有一场恶战要打,我需要好好地养精蓄锐。
这些天因为身上带的钱实在有限,我一直睡在房价便宜的破烂小旅店里。
店里潮湿不堪,床单都是发霉的,房间的墙角甚至长满了苔藓和蘑菇。
难得能睡这么宽敞干爽的大床,我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再睁眼,天已经全黑了,我摸出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照照周围的环境。
却发现手机竟然已经自动关机了,我反复摁了几次开机键,手机都毫无动静。
我就是担心手机进来不能充电,特地把手机电量充满,还特地找老管家要了好几个充电宝呢。
怎么还没用就关机了。
现在手机就在充电宝上插着,却怎么都开不了机。
看来,这不是没电而关机,而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我无奈地撇撇嘴,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突然我察觉到有些不对。
试探着伸出去的脚虚虚向下踩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踩到,前面竟然是空的?
我本想和这别墅里的东西先认识,再谈判,谈判不行再开打。
可这位不知是仁兄还是仁姐,显然是有些不讲武德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顺势接招。
我从兜里摸索出一团揉皱的红绳,凭着感觉解了半天才解出来一根。
咬破手指,将中指的血涂在红绳上,随后把红绳往前一扔。
去
本该软绵绵的红绳从我手里飞出去之后,立刻像是一个沉甸甸的金属项圈一样,径直向外飞去。
砰项圈在黑暗中打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轻响。
项圈周围的环境立刻就变了。原本的漆黑全都慢慢散去,露出些许天光。
我顺着窗户向屋外看去,发现天色渐白,我竟然在床上睡了将近一天
自从黑暗被打碎后,我能看清房间里大概的摆设,便加快脚步往主卧的方向走。
根据我的经验,一个凶宅里看起来最不正常的地方,背后就一定会有大秘密。
只要我把这个秘密破解,那么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5
我走到主卧门口走了进去,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我再踏进卧室的门,身体并没有随机没有出现在衣帽间或者钢琴房。
而是切切实实踏进了一个陌生的新房间。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主卧了。
有些怪异的是,这间主卧并没有床,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只大缸。
缸下燃着绿油油的火焰,看起来是在烧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便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死死地抓住了。
出来
我低声呵斥道。
下一秒,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我面前显现出来,我依稀可以看得到他脸上狰狞的笑。
居然这么早就找到了这里,那你就少活两天吧。
就在这时,我的脚下突然传来一股巨力,推着我向那口被架在绿色火苗上的大缸冲去。
不受控制地来到缸前,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看来一进屋子就感觉到热气,源头应该就是这里。
模糊的人影嘴巴一张一合,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可惜这汤还没有烧热,这么早就把你放进去有点太可惜了。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只有第三天才会撞鬼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没有把缸中咕嘟咕嘟冒着黑泡的神秘液体烧热。
想要靠那团泛着绿光却没多少热气的鬼火,把这么一缸液体彻底加热,差不多刚好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还没等我思考,脚下突然什么东西发力,我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凌空而起,整个人栽进了装满神秘液体的缸中。
虽然人在锅里,但我现在丝毫不慌,因为我已经知道这缸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如果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东西是要命的杀器。
那么对我而言,这就是难得的补品。
我闭上眼睛蜷起身子,感受到缸中的液体穿过我的皮肤,渗透到我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则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一样,如饥似渴地将这些液体统统吸收。
这样的感觉让我十分享受,这难得的惬意包裹了我,令我昏昏欲睡。
可惜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刹那,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我。
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圣液全都没了?
6
一双大手粗暴地把我从缸里拽了出来,扔在地上。
我顺势站直身体,有些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
圣液?用人类怨气凝出来的水也能叫圣液?
模糊的面孔又惊又恼: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跨步向前,逼近那个模糊黑影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你听说过怨灵珠吗?像你们做这一行的人或者鬼应该对我的名字并不陌生哦。
模糊的人影呆滞了片刻,便猛地闪身冲向门口。
可惜他的速度还是太慢,比起之前师父给我布置的那些作业还慢。
慢好几倍。
我只稍稍伸手,便把这东西捉了回来。
你把进入这房子的人魂全部炼化,还硬生生提炼出他们灵魂中的怨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模糊人影似乎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短暂的僵持后,他瓮声瓮气地开口: 我告诉你真相,你能放过我吗?
不好意思,还真不能。
我耸耸肩,懒得和他废话,伸手直接掏向他的心脏。
在刚刚和他僵持的时间里,我趁机默念师傅教授的咒语。
这段咒语可以让我拥有强大的力量,毁灭一切阻挡我的敌人。
但是这段咒语的缺点就是持续时间很短,一旦过去时间,我便会昏死过去,任人宰割。
我能感受到,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能先结果了他,至于这背后的秘密,就看以后有没有缘分能够找到真相吧。
处理掉这个已经修出人影的厉鬼后,我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当我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能正常开机了。
我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是我进入别墅的第五天了。
我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屋子,生生凑够了七天,才拖着那个放在主卧中的大缸,大摇大摆走出了别墅大门。
凑热闹的人早就密密麻麻地围在不远处,见我出来,人群一片哗然。
当我对别墅主人说别墅里的东西已经被我解决掉时,他当场跪在地上。
抱着我的大腿哭诉道,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我也由此拿到了高达五百万的奖金。
嗯,加钱了。
人活在世,就要安身立命。
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了个房子。
在办完过户手续的当天下午,我就来到了城东,师父埋葬我妈的地方。
我早就想把妈妈的尸骨挖出来带走,可碍于之前一直没有固定的居所,这才迟迟没有行动。
现在我有房子了,自然要带妈妈走。
可当我割破手指,念动咒语,试图凭借血亲之力找到我妈的时候,我傻眼了。
我妈的尸骨不在这,而在城西。
我妈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唯一能认识她的,就是我狠心的爸爸和奶奶。
可这两个人,会特地把我妈的尸骨挖出来带走?
没道理啊,我出生时他们怕我妈怕成那样,躲还来不及呢。
而且城西是出了名的富人区,全是昂贵的别墅。
一个没什么技艺的老太太和一个只知道赌博的中年男人,按理说即便是拆迁了也是没能力买得起那儿的房子啊。
我赶到城西,挨家挨户打听,想问问这两个人现在是不是在城西定居。
却得到了一个让我意外的答复。
他们家那个傻子媳妇儿诈尸啦,把两个人全部掏心挖肺杀死了。
那,诈尸之后的尸体呢?我颤着声音询问。
不知道。商店老板摇了摇头,好像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我面色更凝重了,和师父学习这么多年,我很清楚。
所谓的诈尸,十有九是有人用秘法炼化尸体,操纵尸体行动。
可谁会莫名其妙对一个傻子的尸体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