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怕是难喽。”
红芯话音刚落，赵叔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他手里拎着三个鼓囊囊的布袋子，布料上还印着剧院的暗纹。
“刚夸完就说丧气话。”
赵叔将袋子放在化妆桌上，布料与桌面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是你这次表演的酬劳，自己清点下。
一共五百二十个铜币，分了三个袋子装，好拿。”
红芯瞥了眼桌上的钱袋，摆了摆手：“不用清点，赵叔还能差我的？”
赵叔被他这话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你这孩子，倒是信得过我。
这天色眼看要黑透了，街上可不太平，你哥俩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红汐还在一旁比划着刚才红芯的台步，听见“回去”二字，动作顿了顿，又凑到红芯身边蹭了蹭。
红芯拍了拍他的后背，转向赵叔：“赵叔，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
赵叔正低头整理散落的头绳，闻言抬眼，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事？”
红芯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戏袍的盘扣：“我以后，可能不来剧院了。
红戏班子的位置，您另找接班人吧。”
赵叔的动作倏地停住，沉默了两秒，忽然笑了：“是执法者考试过了？”
见红芯惊讶地抬眉，他又补充道，“前阵子就听你念叨着要考，再说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能让你舍得放下戏台子。”
他将头绳塞进抽屉，语气平和：“当上执法者是好事，每月俸禄比在戏班子混饭强多了。
你有自己的打算，我哪能拦着？
既然想走，我便帮你把后续的事理顺。”
“谢谢您，赵叔。”
红芯的声音软了些，“还有个请求，我想让红汐加入红戏班子，您看……这有什么不行的？”
赵叔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目光落在蹦蹦跳跳的红汐身上，“这孩子打小就爱扒着幕布看你表演，眼神亮得很，是块学戏的料。
交给我们，你放一百个心。”
“真的吗哥？”
红汐猛地从红芯身边跳开，眼睛瞪得溜圆，拽着红芯的袖子晃个不停，“我以后也能像你一样在台上唱《游园惊梦》？
也能戴那个亮晶晶的头饰？”
红芯被他晃得发笑，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当然。
等你学出来，哥一定坐在台下，好好看你表演。”
“好！”
红汐立刻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学着红芯在台上的样子，挺胸抬头迈了个台步，还故意捏着嗓子哼了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只是调子跑了大半，逗得赵叔笑出了声。
“瞧这模样，倒是有几分架势。”
赵叔笑着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红汐，“刚从门口买的糖糕，甜口的，拿着路上吃。”
红汐眼睛一亮，一把接过来，连声道谢：“谢谢赵叔！”
红芯也拿起桌上的钱袋，掂量了两下：“那我们先回去了，赵叔您也早点歇着。”
“哎，路上小心。”
赵叔送他们到后台门口，看着红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又对着红芯低声道，“执法者那边规矩多，到了新地方别太犟，照顾好自己。
红汐这儿有我，你不用挂心。”
红芯心头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赵叔。”
走出剧院时，夕阳己经沉到了屋檐后头，天边染着一层橘红的余晖。
红汐啃着糖糕，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哥，执法者是不是能穿那种带银色勋章的黑红衣服？
是不是还能拿剑？”
“嗯，不过得先通过集训才行。”
红芯牵着他的手，避开路上的石子。
“那我要好好学戏，以后等哥回来，我唱给你听，你给我看剑，好不好？”
红芯低头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笑了，“好。”
红芯牵着红汐又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冷风卷着暮色刮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戏袍的料子虽厚，却挡不住这钻缝的风。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红汐，少年正啃着最后一口糖糕，嘴角沾着糖霜，仰着脸看天上的归鸟，一副浑然不觉冷的模样。
红芯却笑了笑。
他分明牵着红汐的手，红汐虽然戴着围巾，但他那只小手冰凉，指节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硬撑。
于是他加快脚步，迅速往家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两人便并肩走到镇子边缘的一栋小木屋前，这屋子外墙爬满了干枯的藤蔓，门前种着几株月季，此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红芯熟门熟路地走到门旁的绿植丛里，指尖拨开枯黄的叶片，摸出一把铜制钥匙。
咔嚓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刚推开门，一股带着煤炉暖意的风就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
红汐率先钻了进去，跺了跺脚上的灰：“好暖和呀！”
红芯反手关上门，一边换鞋一边朝着屋里喊：“爸？
妈？
我们回来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音，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
“应该是刚出去没多久。”
红芯嘀咕了一句，也没太在意，毕竟父母偶尔会去邻居家帮忙做点活计。
他实在累得够呛，走到客厅的沙发旁一头倒了下去，西肢摊开像条卸了力的鱼：“累死了，这戏台子真是磨人。”
“哥，我给你捶捶腿，赵叔说唱戏站久了腿会酸。”
不等红芯回应，他己经攥起小小的拳头，轻轻落在红芯的膝盖上。
力度不大不小，带着孩童特有的轻柔，一下一下，格外认真。
红芯原本紧绷的肩背渐渐松垮下来，戏服上的银线缠枝莲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眼皮也跟着沉了沉。
“行了小汐，别捶了。”
红芯睁开眼，伸手按住弟弟的手腕，指尖触到一片微凉，“先吃饭，不然饿的肚子疼。”
“哦！”
红汐立刻收回手，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没捶够的遗憾，却半点不拖沓，转身就往桌边跑。
而红芯也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军绿色的铝制水壶，打开壶盖往里面添了些凉水，又把水壶放在煤炉的铁架上。
水壶刚一放稳，就传来“滋滋”的轻响，水汽顺着壶口慢慢冒了出来。
红汐还在那里小口的吃着糖糕。
红芯看了一眼，转身走出屋门，从廊下拎过一个边缘磨得有些发白的木盆，又折返回来。
这时煤炉上的水壶己经“呜呜”地响了起来，蒸汽腾腾地往上冒。
他关掉炉门，拎起水壶，往木盆里倒了小半盆热水，又兑了些凉水，伸手试了试温度，才朝着红汐喊：“小汐，过来把脸和手洗了。”
红汐立刻放下手里的糕点，跑到木盆边，伸手往水里探了探，温度正好。
他掬起一捧水，哗啦一下泼在脸上，又仔细地搓了搓手，把指缝里的糖渍都洗干净。
红芯看着他洗完，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洗完把盆里的水倒了，脚等会儿自己再洗。
我太累了，先去睡了，有事叫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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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色眼看要黑透了，街上可不太平，你哥俩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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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赵叔正低头整理散落的头绳，闻言抬眼，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事？”
红芯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戏袍的盘扣：“我以后，可能不来剧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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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自己的打算，我哪能拦着？
既然想走，我便帮你把后续的事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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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叔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目光落在蹦蹦跳跳的红汐身上，“这孩子打小就爱扒着幕布看你表演，眼神亮得很，是块学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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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汐猛地从红芯身边跳开，眼睛瞪得溜圆，拽着红芯的袖子晃个不停，“我以后也能像你一样在台上唱《游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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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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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芯也拿起桌上的钱袋，掂量了两下：“那我们先回去了，赵叔您也早点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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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叔送他们到后台门口，看着红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又对着红芯低声道，“执法者那边规矩多，到了新地方别太犟，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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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汐啃着糖糕，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哥，执法者是不是能穿那种带银色勋章的黑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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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过得先通过集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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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好好学戏，以后等哥回来，我唱给你听，你给我看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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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芯牵着红汐又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冷风卷着暮色刮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戏袍的料子虽厚，却挡不住这钻缝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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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牵着红汐的手，红汐虽然戴着围巾，但他那只小手冰凉，指节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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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小汐，别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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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红汐立刻收回手，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没捶够的遗憾，却半点不拖沓，转身就往桌边跑。
而红芯也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军绿色的铝制水壶，打开壶盖往里面添了些凉水，又把水壶放在煤炉的铁架上。
水壶刚一放稳，就传来“滋滋”的轻响，水汽顺着壶口慢慢冒了出来。
红汐还在那里小口的吃着糖糕。
红芯看了一眼，转身走出屋门，从廊下拎过一个边缘磨得有些发白的木盆，又折返回来。
这时煤炉上的水壶己经“呜呜”地响了起来，蒸汽腾腾地往上冒。
他关掉炉门，拎起水壶，往木盆里倒了小半盆热水，又兑了些凉水，伸手试了试温度，才朝着红汐喊：“小汐，过来把脸和手洗了。”
红汐立刻放下手里的糕点，跑到木盆边，伸手往水里探了探，温度正好。
他掬起一捧水，哗啦一下泼在脸上，又仔细地搓了搓手，把指缝里的糖渍都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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